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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無愧於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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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經是中午了,詩語還在床上,吃了藥,燒已經退了,只是頭還隱隱的痛著,剛剛大哥來過,告訴自己晚上要去林家一起吃飯,其實這樣沒有什麽不妥,畢竟兩家交好,既是鄰居,又是朋友,相互走動走動也是應該的,但是偏偏恩銘哥回來了,自己還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面對他,是應該一臉愧疚的樣子?還是應該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,一切像小時候一樣?

詩語覺得越想越頭痛,本來是想要借生病的名義不去的,可大哥偏偏像是猜透了自己的心思,拿林奶奶說事,林奶奶很疼自己的,昨天回來因為自己的狀態不好,所以沒有去看林奶奶,自己已經很愧疚了,大哥可好,非拿著林奶奶一直跟自己說個不停,讓自己想推脫也推脫不了。

詩語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,早飯和午飯還都沒有吃,肚子也有些餓了,索性自己起來去廚房找些吃的。

在廚房裏,詩語四處在找東西,這幾年她很少回家,即使是回來也是張嫂在做飯,自己從來不曾進過廚房,好些東西都找不到,有些手忙腳亂的。

張嫂聽見廚房裏傳出異樣的聲音,走進來就看見了詩語在翻櫃子裏的東西。“小姐,你在找什麽?”

詩語聽見聲音,回過頭來,一看是張嫂,笑了笑,說道:“張嫂,我在找東西吃。”

張嫂急忙拉著詩語往外走,連聲說道:“小姐,你想吃什麽告訴我就好,怎麽自己做這些東西。”在張嫂眼裏,詩語還是當年的小孩子。

詩語被張嫂拉著坐在沙發上,看著張嫂的背影,詩語覺得有些好笑,自己在國外獨居,都是自己照顧自己,雖然自己的手藝並不十分了得,但總歸還算可以,這次一回來,好像自己又變成了當年的小孩子。

恩銘從奶奶的房間裏出來,就看見翔宇坐在沙發上,“你不是說要安排一下嗎?怎麽還不去?”

翔宇站起身來,說道:“這還不簡單,告訴下邊的人去安排就好。”

恩銘聽了不禁挖苦道:“你倒是會享清閑,把事情都交給下邊的人去做,自己就在這裏喝茶看報,只是苦了下邊的人,事情都是他們做的,功勞卻被你搶了去,你還真是聰明啊。”

翔宇知道恩銘是在挖苦自己,說道:“我跟你可不一樣,不用什麽事都親力親為,也不用這麽急著回去述職。”

恩銘聽了臉色一變,翔宇見了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,光顧著跟他還嘴,也沒考慮說出來會傷了恩銘,翔宇這下可後悔了,怪自己說話的時候怎麽不多加考慮,可是話已出口,猶如覆水難收,後悔又有什麽用?

恩銘見兩人氣氛有些尷尬,就轉移話題道:“說吧,有什麽事?”

翔宇知道恩銘有心轉移話題,也配合道:“一會兒咱們出去吃吧,家裏人多,好多話,我也不方便說。”

恩銘想了想,點頭說道:“也好,我們也可以好好聊聊。”翔宇在上海朋友不多,自己也開始接手家族的生意了,怕是日子也不比自己好過。

恩銘跟著翔宇去吃飯,但是吃飯的地點實在讓他有點難以接受,兩個大男人對著吃西餐感覺有點太奇怪了。

“你倒是有情調,只是對著我,你不覺得難受?”看翔宇這樣子,八成是跟哪個女孩子來吃過,不過轉念一想,翔宇今年二十幾歲,風華正茂,又是夏氏企業的繼承人,身邊一定有大把的女孩子跟著,也不足為怪,不像自己,大好年華,都在部隊裏度過的。

翔宇說道:“你又嘲笑我不是,那些女孩子都是為了名利來的,哪有真心啊,她們對著我,我都能吃下去,更何況是你了。”

恩銘忽然從心裏生出一股悲哀來,像自己和翔宇的家世,身邊的朋友其實少的可憐,自己還好,現在在部隊裏,大家也不會去介意你的家世到底是怎麽樣的,所以自己現在有很多朋友,可是翔宇,他要面對很多商場上的生意人,生意人大多都是無利不起早的精明人,能成為朋友的太少了,宇翔他其實挺孤單的,所以才會主動攬下去南京的差事,為的就是找個人說說心裏話吧。

“我最近碰到一個女孩子,還是個學生,長得很漂亮,是我喜歡的樣子。”

“哦”恩銘挑了挑眉,以為他會說些什麽生意場上的煩心事,沒想到卻是跟女孩子有關的事,“這是好事啊,怎麽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呢?”

“唉。”翔宇嘆了口氣,說道:“她這個人冷冷清清的,對我也是忽冷忽熱的,我也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。”

“你自己可能沒註意過,我在南京都有聽到過你的花邊新聞,人家女孩子可能覺得你不踏實吧。”

翔宇有些驚訝,說道:“我怎麽那麽多花邊新聞?還傳到南京了?我怎麽不知道?”

“夏家可是大富商,家產那麽多,被人關註是肯定的,你現在是上海有名的青年才俊,除了花心以外,大家對你評價還是很高的。”

翔宇有些不忿,那些人都沒見過自己,憑什麽說自己花心,他們算什麽?“我用不著他們評價我。”

“大家閑來無事的時候總是會聊一下家長裏短的事情,說鄰居家的事情怕傷了鄰裏的和氣,所以報紙上的這些花邊新聞就成了談資,街頭巷尾都在討論,消息傳的特別快,你生氣也沒有用,他們還是繼續傳他們的,現在言論自由,除非你把那家報社買下來,把跟你有關的新聞攔下來,不過刊登這樣的新聞的報社太多了,你也不能每一個都買下來,夏家又不打算做新聞是生意,你還是註意吧,就算是和女孩子出去玩,你也別找電影明星啊,她就算不是很出名,到底也是個電影明星有幾分名氣,你還是上海有名的青年才俊,你倆在一起吃飯,不寫你倆寫誰?”

翔宇也就是一時氣憤,他也聽出恩銘的意思了,恩銘是說自己平時不夠小心,有些高調了,哪裏是真的讓他去買什麽報社啊。“我下次多註意吧。”

“你還沒說那個女孩子到底什麽樣子。”

翔宇嘆氣道:“長得漂亮也有氣質,就是性子和別人太不一樣了,我也說不清,一般女孩子都會被金錢,名利,地位吸引,但是她,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要什麽,要是其他女孩子,哪個不是主動纏著我?她倒好,對我不聞不問的。”

恩銘笑了笑,正所謂富貴不能淫,貧賤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。也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歡金錢,名利這些身外之物的,總會有一些女孩子是與眾不同的,這次可算被他碰到了,也應該讓翔宇改變一下想法了,有錢能使鬼推磨,這話也有不靈的時候,不是所有東西都是金錢能買到的,不過恩銘也有些替翔宇頭痛,如果他要真是喜歡上這麽的女孩子,那可真是要費一番心血了。

“你們怎麽認識的?”

翔宇輕聲說道:“她是我在一個朋友的聚會上認識的,她幫我解了圍,只是人有些冷清,不是很好接近。”

冷清?不是很好接近?那性子和翔宇正好是相反的,翔宇真的了解她嗎?就這樣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栽進去了?恩銘說道:“那你對她了解多少?”

“她的家境應該還是可以吧,父親是位大學老師,不過不知道為什麽,她母親卻在我家的百貨裏做售貨員,這差距好像有些大啊,聽說她家裏還有一個哥哥,不過我身邊的朋友也沒見過他,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。”

那個女孩子的家境其實還是不錯的,只是跟夏家一比,她的家境太普通了,兩個人身份差距大,想必朋友圈子也就各不相同,也會難以融入對方的圈子,恩銘不喜歡用身份去衡量一個人,衡量一段感情,可是他不得不承認,環境的不同會影響一個人的思想,也影響一個人的相處方式,就像自己,和當年不也不一樣了嗎?況且那個女孩子性格冷清,翔宇這性子,那女孩子未必能受得了,這翔宇,會不會是圖個一時新鮮?

“算了,不說我了,你這次一走,又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了?”翔宇轉移話題說道,自己和清歡的事,翔宇自己都說不清楚,又怎麽和恩銘說,再說,恩銘自己的事都沒解決,自己又怎麽能再給他找麻煩呢。

“怎麽,聽你這語氣,還有其他的心事?”恩銘反問道。

“唉,你也知道,現在外國貨這麽多,咱們的生意也沒有那麽好做。”翔宇嘆氣,眼神裏滿是疲憊。

恩銘看著翔宇的樣子,覺得翔宇不過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,跟自己一樣,都還很稚嫩,只是自己一直都在扛著,累了也從來都沒有說過,才忘了自己的肩膀其實並沒有那麽堅實,這麽多年,自己好像一直都在逞強。

細想翔宇的話,他這話不假,畢竟外國勢力在國內很大,想來生意也不會太好做,校長對外國人態度也沒那麽強硬,畢竟中華民國的實力還沒有很強,不能和外國撕破臉,國內又軍閥割據,各自為政,根本不聽中央的指揮,完全只顧自己的利益,要不然,沈陽也不會淪陷了。

想到這,恩銘不禁有些難過,自己放棄家族企業就是想要保家衛國,可是這大好河山還是被人肆意的踐踏著,同胞被人摧殘著,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是個盡頭。

“怎麽了,臉色都不好了?”翔宇關心的問道。

恩銘的語氣有幾分失落,說道:“沒,只是想到東北有些難過,沈陽已經淪陷了,其他的地方,東北軍能不能打過關東軍,不好說啊。”作為一個有血性的軍人,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國家和同胞,心裏愧疚。

翔宇安慰道:“這也不能怪你,咱們國家經濟太落後了,工業也太薄弱,根本不能和國外相提並論,等再過幾年,我們足夠強大了,就可以把這幫侵略者趕出去了。”

恩銘冷笑說道:“怎麽,你真相信外國會讓我們國家強大嗎?”

翔宇反問道:“你不相信?”

恩銘笑道:“我當然不相信了,你看看當年的巴黎和會就知道,那些國家就只顧自己的國家利益,當年是,現在也是,咱們要是強大了,他們還會有利益可分嗎?要不然,日本也就不敢占領咱們的沈陽了,弱國無外交啊,那些西方國家沒有一個跳出來幫咱們說過話,戰爭太殘酷了,上一次歐洲大戰他們都打怕了,他們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,早就沒有什麽公平和正義可言了,只怕我們今後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。”恩銘對國內外形勢有著極其敏感的判斷,一語就道破了現狀。

翔宇點點頭,說道:“你說的有幾分道理,我們只能靠自己,可是現在各個國家對咱們步步緊逼,要發展起來,談何容易啊?”

“想發展就要把他們趕出去,他們一天不走,我們沒有辦法發展,我有一種預感,國內早晚會打起來的,既然這一仗早晚要打,還是早做些準備的好。”

翔宇疑惑道:“準備?你還要做什麽準備?”

恩銘說道:“既然這一仗早晚要打,士兵還是多加操練的好。”

翔宇皺起眉頭,說道:“現在言戰還為時過早,你對他們會不會太殘酷了?”

恩銘搖了搖頭,說道:“我不對他們殘酷,敵人就會對他們殘酷,現在多加操練是為了戰場上減少傷亡,你知道去年中原大戰死了多少將士嗎?我的戰友,他們走到時候還是好好的,回來的時候,就只剩一具具屍體,他們一個個,就死在我的眼前,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。”

想起曾經的兄弟,恩銘心裏很是難受,那些一起並肩作戰的人一個個倒在自己眼前,而自己什麽都做不了,這種感覺是這麽難受,像是用一把很鈍的刀子割自己的心一樣,不會出血,卻割的生疼,從剛加入黃埔軍校開始東征到中原大戰,甚至直到現在,這樣感受一直都在恩銘心裏,真是煎熬。

翔宇見恩銘難受,說道:“恩銘,咱們不提了,咱們好久沒聚,聊些開心的。”

恩銘覺得氣氛壓抑,說道:“也對,國家大事,我們也無能為力,只求無愧於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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